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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乘风2025》剧评:乘风破浪与新汉语国际的文化政治

》这档节目,在不经意间为我们勾勒出了一种构建全新汉语国际框架的可能性。那么,在深入探讨这个框架之前,我们有必要先明晰一下“英语全球”的概念。所谓盎格鲁世界或者说英语世界(Anglosphere),是一个早已存在的概念,它涵盖了那些将英语作为常用语言的国家,这些国家之间在政治和文化方面一直保持着紧密的联系。而在全球化的大背景下,由于英语世界在政治与文化领域占据着主导地位,英语“世界”实际上已经演变成了真正意义上的“英语全球(An-global)”。

《乘风2025》剧评:乘风破浪与新汉语国际的文化政治插图

如此一来,非英语全球的文化要想在保持自身原生特质的同时,避免被完全同化吞噬,就面临着巨大的挑战。在这方面,K-pop无疑是最具代表性的例子。自韩流兴起之后,K-pop为了提升其在英语全球的适配度,采取了不断优化团队中英语母语者比例的策略。这一点无论是在音乐制作环节,还是团体成员的构成上,都有清晰的体现。比如,90年代在美国风靡一时的New Jack Swing曲风的缔造者Teddy Riley,早在2011年就为少女时代打造了主打歌曲《The Boys》。而且,热门团体通常会招募韩裔外籍成员,以此来强化团队的英语表演和沟通能力。除了商业成绩方面的考量,K-pop在增强对英语全球的适配度上,还体现在韩裔成员国籍的变化上:从少女时代的黄美永和郑秀妍、函数的Amber是美国籍,到Red Velvet的Wendy是加拿大籍,再到粉墨的Rose、新裤子的Hanni和Danielle以及NMIXX的Lily都是澳大利亚籍。这里对于韩侨的需求,显然带有一种在地缘政治层面的“向下兼容”倾向(当然,这其中也与其他多种因素相关,例如韩裔在英语世界的移民潮流以及人口占比情况)。沿着这样的发展脉络,粉墨三人近期的闯美之旅,可以说是K-pop走向英语全球之路的一个重要节点:在欧美一线制作团队和艺人的支持下,再加上自身的全力拼搏,非英语全球的文化究竟能否摆脱那种被视为“新奇”“异域”和“浪漫化”的不稳定状态呢?

以K-pop为参照,已经播出六季的《乘风破浪》系列呈现出了一种对照和对比的关系。如果说前者采用的是“外卷”策略,将英语作为模糊英语和非英语全球边界的工具,那么后者则是一种“内卷”的做法:邀请非汉语艺人进入到极具本土特色的汉语文化圈层中(具体而言就是湖南台这个特定的微观环境),然后通过改造和转译,从内部对这个圈层进行拓展。这其实正是“新汉语国际”的一个雏形。这个概念的命名是基于让《乘风破浪》实现“内卷”的现实条件:其一,有能够提供经济关联的中特社主自由市场;其二,有着保证文化亲和的儒家文化圈历史;其三,坚持内外有别的民族叙事和意识形态原则;其四,要求对舶来品进行改造和转译的汉语本体论。在这里,汉语世界的主体依然是中华主体,这种主体内化了一种历史性的朝贡思维,使得这个语言文化领域呈现出以中心的状态,这与英语世界所形成的分散的、点状的全球网络存在着很大的差异——英语世界网络产生的是相互连接的“全球”,而中华汉语世界产生的则是中外有别的“国际”或者“跨国”。如果借鉴现代化 - 城市化的模型来看,英语全球可以类比为美国城市的群聚式发展(众多分散的城市不断聚合成一个边界模糊的城市群),而汉语国际则可以对应中国城市的摊大饼式发展(一个中心不断把周边郊县纳入行政区)。

正因如此,《乘风破浪》各季度的推进使得这种新汉语国际的形态愈发清晰。第一季节的成功得益于天时地利人和。在尝到甜头之后,第二季过于急功近利,大量掺入商业广告和公益广告来获取经济利益并巩固意识形态 - 国族叙事。第三季郑秀妍的加入以及她的获胜,标志着“国际”维度的开启。第四季(《乘风2023》)继续增加外籍艺人工作签证,并构建了一种隐藏的身份政治:卡捷琳娜、吉娜、唐伯虎代表着在华西方人“内收”的纽带,Amber代表着海外华人“外延”的纽带,秋瓷炫和美依礼芽代表着现代历史中“同位”的东亚,芝芙则代表着朝贡思维中“下位”的东南亚。第五季(《乘风2024》)试图持续保持国际性,但却遭遇了一些微妙的挫折和反作用力:Sasha、Mari和Mai退赛,K-pop正规军郑妮可虽然实力尚存但也沦为舞台镶边。

在这五年的发展过程中,新汉语国际同时产生了两种倾向。首先是第一季所大力追求的“女团”风格逐渐演变成了一种介于K-pop女团舞台和传统电视联欢会之间的表演形式,这提供了一种不同于英语国际的另类娱乐形式选择。然而,这种选择在一定程度上受到了湖南台一味求“大”的美学风格的折损,导致艺人常常被巨型待机室和摄影棚分隔开来。其次就是国际阵容方面,尤其是K-pop二三代主力女团成员(孟佳,王霏霏,郑秀妍,Amber,郑妮可)在一定程度上重新进入了内娱视野,她们之间的联系和交叉起到了一种扶贫效果,既带来了怀旧情怀又产出了新奇之感。此外,Amber和美依礼芽合作的青鸟舞台甚至营造出了一种有可能沟通K-pop和动漫这两种韩日核心文化出口品的东亚普世价值的幻影。然而,与这两种倾向相伴而来的问题也十分显著:对本地化的追求以及对华夷秩序潜意识的保存,损害了国际化的信用评级;过度捧红湖南台系艺人也让文化市场的自由度和新国族 - 文化价值的承诺变得可疑;而在圈层逐渐扩大的过程中,如何妥善处理女性在这个框架里的位置,又是一个根本的、错综复杂的、但常常被忽略的重要议题。

《乘风破浪》的影响力能有多大,气泡能膨胀到什么程度,与新汉语国际的边疆能开放到何种程度密切相关。据传闻,即将到来的限韩令解禁或许就是这个框架并行发展的一个重要节点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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