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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忆创造世界,空间比时间还大——《去年在马里昂巴德》影评

在电影的光影世界中,黑白影像的魅力达到了顶峰。尽管剧情围绕一个简单的三角恋爱故事展开,但在巴洛克风格的奢华背景下,现实与虚构、时间与空间、主观与客观相互映衬,共同塑造出这部形式超越内容的影史杰作。

记忆创造世界,空间比时间还大——《去年在马里昂巴德》影评插图

相较于《广岛之恋》,《去年在马里昂巴德》既是其续篇也是其延伸。《广岛之恋》中,男性角色遗忘了历史和个人过往(或他选择不去回忆),在忘却中继续爱情之旅;而女性角色则记得自己的故乡、情感以及个人和城市的历史。《去年在马里昂巴德》呈现了相反的情况:男性记得一切,而女性却忘记了所有(或她选择不去记忆)。《广岛之恋》运用了旁白和交叉剪辑技巧,本片同样采用了这些手法。同时,《广岛之恋》不仅讲述了爱情故事,还融入了时代和历史的印记,而《去年在马里昂巴德》则将人物限定在特定的空间和背景中,仅从个人视角展开叙述,这无疑是一大挑战,然而影片的表现却异常精彩。

影片的一个显著特点是其空间构造。一座巴洛克风格的建筑内部,回廊、柱子、门、墙、楼梯和厅室错综复杂地盘旋其中。这些元素不仅构成了豪华酒店的空间过渡,更是空间本身的一部分。事实上,世界的一切似乎都在空中建立,一旦拆除这样一座酒店,剩下的不过是一片裸露的平原。然而,实体的存在堵塞了虚空,同时也创造了更加有序的空间。正如迷宫之所以存在,是因为草丛的覆盖和砖墙的隔离,它们既限制又创造了一条条令人迷惑的道路。本片的故事正是在这样的空间内展开。

置身于“山重水复疑无路”的空间之中,自然会产生各种可能性,宛如博尔赫斯笔下《小径分岔的花园》。文学对影像的影响显而易见。从一点出发,存在着无数条路径——影片中随处可见相似性剪辑。这里的“相似性”,不仅指影像上的相似,还包括声音上的相似。影像方面,无论是同一时间内不同人展现的相同行为,还是不同时间内相同人或不同人展现的相同表现,声音始终保持着一种连续性。最终,不同的剪辑方式在结尾处统一起来,声音主导了影像。从影片后期女性角色在房间内的行动可以看出,影像展现了记忆中的各种可能性,如女性躺在床上的不同情态,被枪杀时倒下的各种方式等。而男性的旁白贯穿始终,与女性的行动形成了统一。尽管男性当时不在现场,但他能回忆起每个细节,这不禁让人质疑其记忆的真实性。此外,女性在被枪杀后仍然存活,也证明了此时的记忆已被男性所支配。既然真实的记忆已失去意义,那么时间也不再发挥其作用。本片独特之处在于,空间决定了一切,而非时间。时间的重组只是为了迎合记忆的需要,空间成为了记忆最重要的条件。

声音代表男性,影像代表女性;空间属于男性,时间属于女性。影像随着旁白的进行而推进,时间因空间而被任意塑造。在不忠的过程中,女性与男性互相折磨。

为了爱情,竟可以操纵记忆。我倾向于认为,男性的记忆起初是真实的,但由于无尽的等待,记忆开始被捏造。男性一路追寻,女性一路逃避,追逐者在巴洛克建筑中迷失方向,逃避者在同样的建筑中找不到藏身之处,两人都被困在自己心灵的迷宫中。尽管外表华丽,却让人感受到“繁复冷漠”。巴洛克风格正是两人内心到现实的反映。

ps,感觉男主角有点像低配版的诺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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