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将布朗肖《在适当时刻》的哲学思想——即语言的指涉性剥夺事物本身的存在性,以及“我”对朱迪特的欲望与否定之间的微妙平衡——巧妙地融入电影叙事中,基耶夫洛夫斯基展现了他对艺术和人性深刻的洞察力。通过一个高度抽象和艺术化的视角,影片探讨了Auguste(一个象征性、缺席的存在)与老法官之间的关系,不是简单的镜像反映,而是通过一种宿命论的效果来构建二者的共同性。这种双循环结构不仅指向命运的不可知和预定,还体现了导演对于博爱的理解和表达。
影片中,Auguste的形象是模糊且缺乏明确叙述视角和主体的,这为观众提供了一个独特的观影体验——被电影作为叙事载体的特性所迷惑,同时感受到了空间和时间结构的迷宫式布局。正是在这种目眩神迷中,基耶夫洛夫斯基完成了对老法官这一角色的深刻塑造,并将“博爱”的主题由Valentina转移到了老法官身上。其中最为梦幻的场景莫过于老法官因Valentina而发生的转变,他的死去的欲望开始流动,从暴戾转为对往日爱情的呓语,从而完成了从一个旁观者到一个叙事主体,乃至救赎之爱的发起者的华丽转身。
年轻法官的角色设计同样充满了象征意义,他的非存在性和不在场性,以及与Valentina的互动构成了一个双重空间的故事。尽管在生存者名单上两人的名字并列,他们的关系却像是永不相交的平行线,这一点在镜头表现上也得到了一致的体现。这种擦肩而过的相遇,缺乏对视和眼神接触的设计,进一步强调了影片中所展现的宿命论特征。
影片的另一高潮在于老法官对Valentina的那段梦境般的呓语,这不仅增添了影片的不真实感和梦的虚幻感,还象征着在老法官身上得以完成的救赎之爱。这种平静而充满深意的表现,与片头的蒙太奇形成了呼应,展现了一场既非爱欲也非情色的对决或追逐,而是一次灵魂的觉醒和升华。
基耶夫洛夫斯基无疑是一位野心勃勃的导演,他在不足100分钟的电影中糅合了诗意的表达、超验的手法、镜像的情节设计与随机要素的细节,却依然保持了作品的简洁与深邃。他以极致的简约主义践行着自己的忠实信念,为我们带来了更多丰饶而深刻的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