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你尚存一丝政治意识,那断然不该给这部影片打出高于2分的评价。它所呈现的,不过是一群自诩激进边缘的白人混混在摩洛哥肆意狂欢的荒诞闹剧——这些人屡次与死神擦肩而过后,最终挤上一班破旧列车返程,而那铁轨大概率正是由他们的殖民先辈所铺设,载着他们这些来自主导国的非法移民驶向故土。这般情节设定,难道不令人极度不适吗?更遑论所谓宗教或哲学深度压根无从谈起:片中唯一看着像北非裔的角色是个嗑药上头的姑娘,其阿拉伯语水平甚至不如刚到巴黎三天的普通游客。至于片名?不过是又一次拙劣的文化挪用罢了。若你觉得此作堪称杰作,恕我直言,你怕是正沉溺于“科技舞曲”营造的幻象中自我欺骗,以此掩盖日常生活的平庸本质。看完这部从构思到制作、表演乃至获奖都透着荒唐的作品后,我简直气得仿佛被电流击穿般浑身发麻。
这部标榜先锋实验的电影实则暴露了创作者惊人的认知盲区。当镜头扫过摩洛哥市集里被物化的异域风情时,当主角们用蹩脚俚语调侃当地文化符号时,观众能清晰感知到某种居高临下的优越感。那些被刻意放大的电子音乐轰鸣声,非但没有消解文化鸿沟,反而像扩音器般放大了西方视角下的傲慢——他们以为自己在颠覆传统,实则不过是穿着潮牌的新殖民主义者。尤其讽刺的是,影片结尾处众人搭乘的锈迹斑斑的火车,恰似一则黑色寓言:曾经用暴力开辟的道路,如今成了运载精神空虚者的囚笼。
导演显然误将粗粝美学当作深刻表达,却忽略了最基本的伦理考量。角色塑造流于表面符号堆砌:染着荧光发色的白人青年们挥洒着父辈积累的特权资本,在异国土地上上演着脱离现实的冒险游戏。那个勉强算作多元代表的女性角色,其存在更像是为了满足某种政治正确的配额,而非真正参与叙事建构。当她用生硬口音念出几句破碎的阿拉伯语台词时,银幕内外都弥漫着尴尬的空气——这哪里是文化交流,分明是对语言载体的粗暴消费。
技术层面同样充满争议性选择。手持摄影本该捕捉真实质感,却在本片中沦为制造眩晕感的工具;快速剪辑试图营造迷幻节奏,结果反而让叙事支离破碎。最刺眼的是配乐与画面的割裂感:震耳欲聋的电子音效不断冲击着观众耳膜,却与故事发生的地理文化空间毫无关联。这种创作上的任性妄为,本质上是将艺术探索异化为自我陶醉的游戏,全然不顾及作品可能引发的冒犯效应。
颁奖季的喧嚣更凸显出行业评判体系的失衡。当这样一部充斥着文化掠夺嫌疑的作品斩获重要奖项时,我们不得不质疑评审机制是否沦为小众圈层的自嗨现场。那些赞美之词听着像极了皇帝新衣里的虚假喝彩——人们害怕承认自己看不懂,于是跟着鼓掌以免显得不够前卫。但真正的先锋精神绝不该以践踏他人文化尊严为代价,更不应将殖民历史的伤疤当作装饰品把玩。
观影过程中持续累积的不适感,最终在某个瞬间彻底爆发。当镜头定格在列车窗外飞驰而过的沙漠景观时,突然意识到整部电影就像个巨大的隐喻:这群现代人坐着祖先建造的轨道系统,带着对异域风情的消费欲望而来,又带着空洞的灵魂归去。他们以为自己在经历蜕变,实则不过是重复着百年未变的征服叙事。这样的作品获得赞誉,恰似给殖民美学颁发了通行证,让人不禁要问:所谓艺术突破的边界究竟在哪里?
或许主创团队会辩称这是后现代解构主义实践,但解构的前提应当是平等对话而非单向度的消费。当我们看到片中角色随意涂抹当地建筑墙面涂鸦,听到他们用扭曲发音模仿阿拉伯谚语时,感受到的不是幽默而是伤害。这种创作态度折射出的,是某些西方艺术家根深蒂固的文化霸权思维——他们始终坚信自己拥有对“他者”故事的最终解释权,却从未想过俯身倾听真正的本土声音。
走出影院时耳边仍回荡着刺耳的电子音效,内心却异常清醒:这不是什么颠覆性的视听革命,而是文化傲慢的当代标本。它提醒我们警惕那些打着创新旗号行掠夺之实的创作倾向,更敦促整个行业重新审视跨文化创作的伦理底线。毕竟,真正的艺术共鸣不需要靠贬低他人历史来抬高自己,真正的先锋精神应该指向未来而非复刻过往的阴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