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科幻电影领域,我们很少看到像《卵舱一代》这样深入探讨科技与自然之间伦理困境的作品。这部电影由《权游》中的“龙妈”艾米莉亚·克拉克主演,讲述了一个关于人工智能、生育权和生命商品化的故事。
故事设定在未来的纽约,人工智能已经成为人们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瑞秋(艾米莉亚·克拉克饰)是一名科技公司的员工,她的丈夫艾尔维(未提及)则是一名植物学家,对人工智能的普及持怀疑态度。他认为科技发展不应该反自然,而越来越多的公共区域用全息影像取代真正的植物,以及人们更愿意利用一种叫自然舱的东西去感受没见过的风景,这些行为在他看来都是反自然的现象。
然而,瑞秋并不太在意这些,因为科技确实给生活带来了巨大的便利。影片开场就展示了他们的日常生活场景——不仅家务琐事有智能家居代劳,就连工作、健康、心理关怀等方面,也都可以找到AI助手。尽管两人在某些观念上有冲突,但并不影响他们彼此恩爱,和睦地组成一个家庭。
直到瑞秋瞒着丈夫把名字报到了卵舱的申请名单上。卵舱是一种蛋状的人造子宫,女性可以用它代替自己完成怀孕和生产过程。由于两人讨论过想要一个孩子,瑞秋不希望生育影响工作,所以悄悄报了名。最近,她喜获升职,公司福利之一是为有需要的女性员工支付卵舱款项。就这样,她突然获得了名额,两人可以用人造子宫生育一个胎儿。
然而,当瑞秋把这件事告诉丈夫时,艾尔维勃然大怒,对她私自决定使用这种“反自然”的生育方式而发火。瑞秋提议,两人一块去卵舱中心参观。艾尔维不愿感情破裂,在了解了卵舱的工作原理后,勉为其难地在同意书上签了字。不过,这项服务比想象的更复杂。即便是片中生活在未来的人们,在第一次接触时也被种种细节震惊得说不出话。
首先便是对“自然”与“科技”的讨论。在艾尔维犹豫是否使用卵舱生育时,曾与一名AI心理治疗师发生过一段对话。艾尔维斥责以卵舱为代表的“过度发展”的科技手段反自然,却被AI反问何为自然。在艾尔维眼中,花草树木是自然,全息影像中的花草树木却不是,它们是一种模仿,是“假货”;人与人之间的交流是自然,人与机器的交流却不是,因为机器没有意识,也没有“灵魂”。然而当人类社会发展到某个时期,人们选择创造机器、使用机器,使其成为社会中越来越不可分割的部分,这一切难道不是顺其自然而发生的吗?
其次,是对于生育权归属和生命商品化的讨论。卵舱的出现,确实将部分女性从生育所带来的伤害中解放,但与此同时,资本也夺走了属于个人的生育权。片中,瑞秋与艾尔维想要按照自己的方式陪伴发育中的胎儿、进行早教,想把它带回家照看,想按照自己的方式迎接预产日(打开卵舱的日子),但他们并不被允许。孕育胎儿的子宫不再属于母亲,而是卵舱公司的资产。每个卵舱中的胎儿都必须按照绝对安全、科学的标准进行培养,就连做怎样的梦都会被程序控制,因为它们代表了商品的质量。当卵舱数量供不应求时,甚至会采用催产手段缩短每个产品生长的周期。尽管因为科技的进步,从卵舱中出生的婴儿是健康的,但这种运作模式里能看到赤裸裸的对人与生命的异化。正是这种异化,使瑞秋感到不适。在使用卵舱后,她做过很多次关于生育的噩梦。
值得一提的是,影片并没有对这一充满伦理争议性的概念进行评价。它既没有说自然生产更正确,也没有说人造子宫更优越,只是展示了科技发展可能创造出的某种图景。正如片中的人们对待卵舱的态度也分成两派,有人支持有人反对。不过影片倒是明确表达了一点,那就是即便生产的痛苦能被机器分担,育儿压力也绝不会消失,使用卵舱的夫妻仍然会为了谁花费更多心力照顾胎儿而产生龃龉,用人公司仍然会考虑生育对员工生产力的影响。瑞秋公司所制定的升职福利看似打着关爱女性员工的名号实际仍是忌惮生育影响工作效率。当她把卵舱带去公司照看时同事便提示她这么做会给人资部留下不好的印象。科技虽然能解决一部分问题却解决不了人性的矛盾。难怪片尾彩蛋忍不住黑幽默了一把当卵舱公司的总裁接受采访时被问到未来还希望科技能解决哪些生育烦恼他笑着回答说:“希望有一天孩子们能选择自己的父母。”
总之《卵舱一代》通过讲述一个发生在未来的故事引发了我们对科技与自然之间伦理困境的思考。这部电影并没有给出一个明确的答案但它提醒我们要警惕科技进步带来的负面影响并始终关注人性的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