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格玛·伯格曼的叙事宛如潺潺溪流,自然而顺畅地铺陈开来,其作品深处始终萦绕着对上帝与信仰的叩问,这般特质或许根源于他童年经历的投射。
当我们面对这部满溢宗教意蕴与哲学思辨的电影时,该以怎样的视角去审视、去思索呢?
伯格曼凭借独树一帜的叙事视角,精心营造出一种被宗教氛围重重包裹的环境。就像影片中兄弟三人围坐餐桌时,众人的目光恰似一场无形却严苛的审判;又如处女卡琳前往教堂奉献蜡烛这一行为背后的深层动因,皆被细腻呈现。
故事伊始,便勾勒出养女英格丽在家庭中的尴尬处境。她内心充满反叛情绪,对备受父母宠爱的卡琳怀揣着深深的妒忌。卡琳作为农场主陶尔夫妇的掌上明珠,自幼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即便当日需前往教堂献烛,她也因贪恋床榻、想身着华服而稍稍迟延。应卡琳之请,父亲陶尔破例允许从未踏出过农场的英格丽一同前往教堂。
这一细节生动展现出英格丽对家庭偏心的不满——她在母亲为卡琳精心准备的午餐面包里偷偷放入一只青蛙,以此宣泄内心的愤懑。
在通往教堂的路上,卡琳偶遇昨晚与自己共舞的少年。通过两人间的对话,观众得以知晓英格丽已然怀有身孕的秘密。
行至一处木屋旁,他们邂逅了一位神秘巫师。英格丽惊恐地哭诉自己惧怕幽暗的森林,于是选择与巫师留在木屋,而卡琳则独自继续踏上前往教堂的旅程。巫师向英格丽展示用人血制成的诡异法器,从他们的交谈中隐约透露出两人早有交集。随后,英格丽如受惊的小鹿般疯狂逃出木屋,巫师并未追赶,只是默默目送她离去。
躲藏在暗处的英格丽悄然注视着独自前行的卡琳。只见衣着光鲜、面容清纯的卡琳吸引了两个男人和一个男孩的目光。
后续情节揭示,那两个男人心怀不轨,意图强奸卡琳;而男孩不过是出于饥饿,想找些食物充饥。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卡琳竟以善良之心与男人们共享午餐——些许面包和美酒。然而,酒过三巡之后,悲剧骤然降临,男人们粗暴地夺走了卡琳的贞洁。目睹这一切的英格丽紧握石块,却终究未能将其掷向施暴者,或许在那一刻,嫉妒的情绪已然吞噬了她的良知与人性。
卡琳泪流满面地起身欲逃,担心罪行败露的男人狠下毒手,一棍将她打死。二人搜刮走卡琳身上值钱的衣物后扬长而去。男孩则捡起掉落的饼块开始进食,瞥见倒在地上的卡琳时,他捧起泥土覆盖在她的身躯之上。
命运弄人,这三人竟误打误撞来到陶尔的农场寻求庇护。心地善良的陶尔收留了他们。农场里打工的教授讲述的故事中提及“但夜幕降临前女孩已死”,令男孩心生恐惧。
当陶尔招呼三人用餐时,那场景更像是一场直击灵魂的审判。男孩与桌上每个人的目光交汇,仿佛每个人都洞悉了他们的罪恶行径。终于,男孩无法承受这份煎熬,猛地掀翻了餐桌。男人迅速清理桌面,侥幸未引起陶尔一行的怀疑。
夜晚,善良的妇人为男孩掖好被子,叮嘱他要向上帝祈祷。男孩转头之际,映入眼帘的是两个男人凶狠的眼神。教授再次来到男孩身旁,讲述了一个意味深长的故事:“是用来惩罚杀人犯和作恶之人的,就在你以为穷途末路的时刻,有只手抓住你,有双臂膀会抱住你。”紧接着,镜头缓缓转向被钉在十字架上的耶稣像。
陶尔的妻子听到小男孩的哭声起身查看,教授称男人们在殴打他。当她看到男孩身上伤痕累累、鲜血淋漓时,男人们将卡琳的衣服递给她,谎称这是自己已故妹妹留下的遗物。
陶尔妻子插上门闩,怀抱着卡琳的衣服在门口失声痛哭。她将衣服交给陶尔后,陶尔决心为女儿报仇雪恨。他削下白桦树枝,用枝条抽打自己的身体,随后手持利刃步入大厅。鸡鸣时分,陶尔手刃两名凶手,男孩逃窜至陶尔妻子怀中,却被陶尔一把抓起摔向墙壁,男孩当场气绝身亡。
陶尔决定前去寻找卡琳的遗体。妻子抱着男孩的尸体悲痛欲绝,仿佛同时为这两个可怜的孩子哀悼。
在英格丽的带领下,一行人踏上寻找卡琳遗体之路。陶尔仰天质问上帝关于女儿的死亡以及自己复仇的行为,并发誓要建造一座教堂以赎清罪孽。
当陶尔夫妇抱起卡琳时,神奇的一幕出现了——卡琳身下涌出一股清泉,即传说中的“处女泉”。卡琳静静地躺在那里,宛如往昔般纯洁无瑕。
英格丽发疯似的用这股清泉洗脸,似乎试图以此洗净自己的罪恶,尤其是面对卡琳濒死时被嫉妒蒙蔽双眼的那一段黑暗过往。
上帝以“处女泉”的方式回应了陶尔的诉求。陶尔妻子曾在影片中多次强调,卡琳是她唯一的精神支柱。如今卡琳已逝,众人亟需新的精神依托,而作为信仰象征的上帝似乎成为不二之选。
然而,处女卡琳的惨死又该如何与信仰相调和?影片结尾无论是强化人物对信仰的执着,还是引发观众对宗教可行性的质疑,都有其合理性。但信仰究竟给人们带来了什么?这个问题如同悬而未决的谜题,留给观众无尽的思考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