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人生的旅途中，苦难如同一道无法回避的课题，横跨古今中外，众多哲学流派都试图探寻其背后的深意。在中国古典诗词的研究与创作领域，叶嘉莹提出了“弱德之美”的概念，这一观点源自她对朱彝尊艳词的深入分析。在她看来，尽管这些词作表面艳丽，却并不流于低俗，反而因其背后的难言之隐而显得更加深沉。《弱德之美》一书详细探讨了朱彝尊与妻妹之间的微妙情感，以及这种情感如何影响了他的词作风格。
叶嘉莹进一步将“弱德之美”拓展至整个词的发展史，从花间词到诗化之词，再到赋化之词，她发现在这些传统儒家道德框架之外的“诗余”体裁中，那些被压抑的情感找到了安放之地。无论是男性以女性口吻抒发失意之情，还是苏轼、辛弃疾等豪放派诗人在雄浑之中隐藏的哀怨，都在平仄转合之间展现了“弱德”的本质。
然而，这种脱离传统道德框架的“弱德”，既非真正意义上的美德，也难以被完全接受为美。它显示出与传统道德的分道扬镳，但又未能真正决裂。叶嘉莹本人也身处这样的道德困境，她尊重并认同传统道德价值，但发现自己的人生总有部分是游离于道德框架之外的。在这样的挣扎中，她以“弱德”来命名自己的境遇。
叶嘉莹的一生，虽然在沉重的道德主义框架下经历了诸多磨难，但她依然尊重婚姻，尽好本分，晚节安好。然而，我们也无法不为她的命运感到悲哀。相比之下，西方神学在研究中国传统文化时，往往会提到“道德主义”，这是一种深植于中国人内心的律法。但在耶稣基督的恩典面前，这种道德主义显得苍白无力。耶稣的受难与牺牲，为我们提供了面对羞耻、贫穷和痛苦的安慰与力量。
在道德主义与反道德主义之间，存在着一种恩典主义，它既提出了严格的道德要求，也给予了人们巨大的安慰。然而，纯粹的道德主义却未能给人带来任何恩典，它要么将人划分为成功与失败，要么将人划分为我与非我。在这个文化框架中较为边缘的小说、词、曲等领域，虽然孕育出了《红楼梦》、《花间集》等杰作，但这些作品也只是当时人们的情感寄托，并未成为他们的救赎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