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发于「陀螺电影」)
影片伊始,镜头缓缓捕捉城市上空错综复杂的线缆与地下蜿蜒的轨道。这一景象不禁令人想起伊姆贝克的处女作《半熟少年》。虽然两部作品的开篇相似,场景空旷且充满未知,却并未展开任何戏剧化的情节。《奥尔莫》的故事更为复杂,场景更为丰富,不期而至的访客频频闯入主角的生活。这些元素被保留下来,那些意味深长的镜头不仅出现在开头,每当有人离去,他们又如影随形般及时出现。
影片初登场的不是Bossanova,而是摇滚乐、豪华跑车,以及年轻人的性幻想。随后场景转换至卧室,特写镜头下是地板上散落的纸巾,父亲在隔壁呼唤着奥尔莫的名字。显然,伊姆贝克再次将摄像机对准了十几岁的“半熟少年”,他们年轻、叛逆,尴尬地处于天真儿童与颓废青少年的交界处。
当然,Bossanova的情节还是发生了。室内的闹剧、争执与忙碌交织在一起,滑稽戏即将失控。摄像机短暂停留在父亲表情的特写上,以及他独自身处的室内空间。这或许正是Bossanova的本质所在?伴随着欢快而滑稽的配乐,我们竟然感受到了一丝淡淡的忧伤。
通过少年的视角,我们再次看到了邻居姐姐的形象,家中的电视播放着雪花。噪音填满了沉默,镜头停留的时间略长,仿佛让我们与奥尔莫一同停顿,等待某种不确定的回应。
简单的对话紧接着画面迅速切换,角色的视角推动着场景的变化,营造出一种刻意的突兀感。打断的电话和未完成的动作,每一次跳跃都像是电影在为自己寻找节奏。几次尴尬的闯入事件,空间的封闭与角色的躁动相互强化,生活中的每个角落都被幽默所侵袭。例如闯入葬礼、出丑的场景,奥尔莫数次被卷入不属于自己的情境中,背景音乐突然中断,空气里弥漫着尴尬的停滞,随即又被打破。情绪总是如此精准:关掉又打开收音机,来回传递瓶子饮水;幽默并非来自夸张的表演,而是对这些节奏的控制。
为何说这部电影宛如用编写段子的方式拍摄?关键在于多次巧妙的call back设计。借唱片机、修理唱片机、成功修理后,他们听着唱片机的音乐起舞。他们将唱片机带到葬礼、舞会现场,继续舞蹈,甚至因为唱片机离开了父亲的病房而引发一场争吵。拿到唱片机后,米格尔抱着它进入医院,这一行为本身已足够幽默,然而接下来的对话更是令人忍俊不禁。
第一次修复好的破车在第二次启动时失败,而在即将收尾的结尾部分再次让所有人陷入无奈。还有被污染的床垫,在意味深长的玩笑之后间歇性地出现,这不是那些做作文本的呼应游戏,而是对我们记忆进行校准的意外回忆点。他们在医院候诊室打闹、在房间准备做爱,所有控制不住的滑稽戏份都被及时且幽默地打断。即便迎来那些突如其来的沉重时刻、电影中最激烈的片段,伊姆贝克仍然保持着轻盈的风格,谨慎地避免情绪过度溢出。
相比之下,邻居女孩的形象在本作中并无显著进步,她变得轻佻,成为了一个比《半熟少年》更缺乏特色的欲望对象,有些陈词滥调,伊姆贝克在此可能稍显偷懒。
影片结尾,导演再次呈现了远方家中的空镜。角落里尚未收拾的锅碗瓢盆、播放雪花的电视屏幕、晾晒的床垫。熟悉的房间里无人居住,只有空气流动的声音,回顾那些曾经发生事件的遗迹。最后仰望天空,透过树木间隙看到阳光洒落。影像依旧明媚动人,让我想起了《大自然对你说了什么》中的相似场景。